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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事實上,2019年,已有不少人開始從民宿行業離場。
在民宿圈,鄉村民宿一直被從業者視為“正統”,城市民宿多少有點被“嫌棄”。“但其實它們的邏輯都是一樣的。”在小豬短租工作的王珂告訴創業邦。
無論城市民宿還是鄉村民宿,2018年起,身處其中的人開始感受到煎熬,直觀感覺是,大量民宿主涌入,租金成本不斷飆升,生意越來越難做了。
突然襲來的疫情又給民宿主們敲了一記悶棍,有的人不知所措,想要快速找到出口逃離。
但有的民宿從業者沒有那么悲觀,他們認為某些地區民宿出現了過剩狀態,在他們看來是行業發展的自然規律。
“不可能所有生意一直是供不應求狀態,民宿發展到一個巔峰期后,進入了平穩期,也算不上下滑,就是沒有之前那么好做了。”民宿經營者章雷向創業邦表示,“整個消費市場沒有萎縮,需求一直在變大,如果做得好是能夠切到蛋糕的。”
疫情下停滯狀態中民宿能否熬到復蘇,更多考驗的是“個人體質”。
鄉村民宿等待復蘇
章雷所在公司是浙江德清縣三林村萬鳥園景區運營方,這是個企業與政府合資運營的鄉建項目。景區內有兩棟名為“大湖原舍”的民宿,共26間客房,房價在600~1000元不等。
2月22日是章雷團隊疫情后復工的第一天,雖然沒有客人,章雷仍舊減緩了幾分焦慮。
大湖原舍是德清東部第一家民宿,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。章雷告訴創業邦,民宿籌備時,還招聘不到有相關經驗的工作人員,只能自己慢慢培養,如今民宿慢慢走上正軌,工作人員越來越熟練,他擔心如果不復工,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員工將要去投奔他人。
“我們預計至少要等兩個月,可能要到5月份,疫情帶來的影響才會有所緩解。”章雷對疫情影響預期并不樂觀。這家開業只有一年多的民宿,整體投入超過千萬,如今現金流只夠維持兩個月,團隊還背著300多萬元貸款。
除了浙江,章雷所在公司還在福建培田800多年的客家古村落里運營著另外兩套民宿,目前處在停業狀態。
章雷說,在多地鄉村,民宿是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。
當時章雷和團隊在探討一個問題,政府把大筆財政支出投入鄉村振興,但這些投入實際上已變成沉沒成本。它改善了鄉村環境,還能否發揮更大的經濟價值?否則政府也不可能無底洞地投入下去。 這是章雷和他的小伙伴成立大湖原舍的初衷。
于是,這支由大學教授、景觀規劃師、公益人士等角色組成的鄉建團隊,成員間達成共識,進軍民宿行業。
但章雷認為這一行為有冒險之處。2019年大湖原舍整體入住率不到40%,所得收入為200萬元,由于投入了大量自有資金進行外圍配套建設,計算下來,平均一個月還虧了10萬元。
除了住宿以外,章雷團隊還為用戶設計了劃船、農耕、手工等體驗項目,比如三林盛產桑蠶,消費者可自制桑蠶抱枕。依托當地白鷺景觀,他們還設計了觀鳥課程,定價在100多元。
近兩年來,民宿行業整體入住率偏低,利潤微薄,各家都在尋求突破,建立文旅小鎮是另一條出路。
在莫干山,千里走單騎聯合多家民宿打造了16個住宿產品,還建立了3個展廳區域,包括一間小型藝術展廳、駐留藝術家及匠人的工作室、多功能會議團建區域等。這樣做是為了延長用戶在當地的駐留時間,增添度假趣味性,還可統一物業,統一招商和宣傳。
但想要做到理想狀態不容易。一位曾參與過民宿集群建設的民宿品牌創始人向創業邦表示:“各民宿主之間如何分工,甚至誰家占去更有利的位置,這些問題時常產生糾紛,項目推進緩慢。”
疫情無疑會讓身處其中的人更加艱難。
城市民宿轉長租,鄉村民宿搞預售
在城市,疫情發生后不少民宿主開始嘗試長租,以此降低經營風險。
在北京工作的大奧歌于2015年進入民宿行業,巔峰時期兼職經營著20多家民宿,分布在北京、上海、廣州等城市。
2015年,大奧歌經營一間民宿月收入就高達1萬多元,這幾年營收每況愈下,2019年月收入降至3000多元。他陸續出手了幾套房子,只留下了十來間。
2020年春節前,大奧歌的房間已全部預定完,本想開心過個年,結果陸續收到了退訂信息。他索性在其中一套120平米的民宿里住了幾天,那套房間的房價最高可達到1800多元。
”我總共損失了十幾萬。”大奧歌說。
他和幾個民宿房東抱團自救,認為轉長租可能是較好的出路。無奈春節前后,民宿入住率基本在90%以上,長租卻是一年中淡季的時候。
他們想到了與中介合作,但很快發現此路不通。一方面,民宿主大多數是二房東,中間有很多不確定因素,中介平臺并不重視民宿主;另一方面,如果房子讓像自如這樣的長租品牌來收,價格會被壓低,民宿主不能接受,另外疫情期間小區封閉,客戶也無法上門看房。
很快大奧歌發現,微信朋友圈是很好的發布渠道。“我自己有兩個微信號,一共有6000個好友。”大奧歌在朋友圈發出轉租消息之后,房子很快被預定。因為在短租的人里面,不乏有長租需求人士存在,加之他們之前住過這些房子,已經形成了一定認知。
為了盡快脫手,民宿主們把價格降到最低,基本上是以成本價轉出。“市場價在6000元的房子,我們4500元就租出去了,因為前期投入了很多裝修和家具成本,事實上仍舊是虧損,即便虧損大家也想把房子租出去,放在手里風險太大。”大奧歌說。
如今大奧歌手里的房間處理得只剩下3套。他認為,至少在今年6月之前,民宿生意都會受到疫情的影響。
在發現了朋友圈這個有效渠道后,大奧歌把幾個城市的民宿主集合起來,大家形成互助,已經完成轉租的民宿主幫助其他民宿主轉租房源,不僅可解其他民宿主燃眉之急,提供幫助的人也將獲得一定比例傭金。
而那些回本周期動輒5~8年,甚至更久的鄉村民宿,民宿主開始考慮預售。
章雷也在籌劃預售,以往他們預售可在朋友圈消化一半,剩余房間會掛到聯聯周邊游等平臺上。
章雷打算先拿一個渠道來嘗試,他擔心預售平臺精準度不盡如人意,不敢貿然鋪太多渠道,畢竟游客整體還處于觀望狀態。
章雷認為,在兩個月之內能夠解決問題的,要么靠政府財政補貼或減免,要么通過銀行貸款。不過對于鄉村文旅從業者,如果沒有土地指標,很難找到合適的抵押物進行銀行融資。
“銀行承認的抵押物基本上只有土地,房子都不認。”章雷說,“我們現在所有貸款都是投資人拿自己城市里的房產進行抵押。”
目前德清等地方政府已出臺了民宿救市政策,疫情期間,消費者在民宿住宿可免去景區門票。章雷表示,門票成本在游客旅游支出中通常占比不高,目前大部分景區都采取了類似措施,因此這一救市政策對于拉動民宿消費效果如何還有待觀察。
“民宿的恢復,還是要靠整個大市場,當大家都愿意出游的時候,門票恢復收費也沒有太大影響。 ”章雷說。
民宿酒店或成趨勢?
小豬公關部負責人黃偉對創業邦說,民宿房東抗風險能力普遍較弱,很多城市民宿房東面臨房客退訂損失、房屋租金、疫情時期特殊監管政策等壓力,中小規模經營者或將陸續退出民宿市場,這對平臺房源供給和業務都將產生較長周期的負面影響,經營者信心恢復也是個漫長的過程。
“疫情結束后我可能只會留一套房子,甚至一套也不做了。”大奧歌說。疫情結束后旅游業一定會迎來報復性消費,但大奧歌依然覺得,民宿已經不是一門好生意了。
最近幾年井噴式發展的民宿行業一直游走在身份模糊、證件不完備的灰色地帶,這也增加了諸多不確定性。大奧歌認為,用戶選擇城市民宿主要是對廚房和洗衣機有需求,如果可以拿到整棟樓房物業,就可按照民宿標準進行裝修,這是更好的選擇。
擁有民宿品牌花筑的旅悅集團CEO張強認為,民宿行業正在經歷升級變革,相比傳統的單體民宿客棧,花筑更倡導“民宿酒店”這一概念,此次疫情下,傳統單體民宿的弊端充分暴露,品牌化、標準化才是未來住宿行業大趨勢。
以花筑為代表的民宿酒店正順應這一趨勢,將民宿的情懷、特色與連鎖酒店的統一安全管理服務相融合,既保留民宿的清新文藝,又兼具酒店的精致舒適。
不少城市民宿品牌這幾年頻獲資本青睞,不過據大奧歌了解,它們活得并不好。“不少民宿品牌在拿房源時并不便宜,加上裝修、運營成本高,這些民宿房間在價格上并不具備競爭力,目前消費者還是傾向于選擇更具性價比的房源。”
千里走單騎創始人李一兵曾對創業邦表示,“你做一家兩家好做,一旦超過五家,你就要有財務監督體制,體系化運作,包括運營、市場、中后臺管理等部門。而一旦涉及公司行為,成本會迅速增加,原來有20%左右的利潤可能就下降到10%~12%。”
疫情之下民宿集體遭遇停滯,從另一個角度看,這也是行業加速洗牌的時機。
“做好民宿房源翻新和升級工作,為行業起勢做好準備,民宿行業將迎來提質升級,整體抗風險能力也會大幅提升。”黃偉說。
(應采訪者要求,王珂為化名)
*本文來源:微信公眾號“創業邦”(ID:ichuangyebang),作者:楊絢然標題:《民宿復蘇前夜:有人割肉離場,有人騰籠換鳥》